永不重逢的城市(HD)

回歪酷扒出来发现竟然都是08年的了!本来定的一共11篇,现在早就忘记后面几个城市要写啥了……

个人私货太多,仅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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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卡尔维诺致敬,所有城市皆为女人名字。


城市与符号-爱绘

 
爱绘象某种抽丝剥茧的启示,当Harry到达她的领域,不禁想到某一面相对温和、讽刺艺术兼备直白和含蓄的Slytherin 。

这个城市气候象温吞的水波,如果人是青蛙,在这里永远煮不死也很难想到跳出去。每个人都露出光泽优美的脊背,根据刺青多少记录自己与研读别人婉转或冗长的情爱史。她的居民都个性鲜明,刺青类型不一而足,也不乏单纯白皙、未着一痕的背脊。人们通常将情人的名字文在左边蝴蝶骨处,声称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时光荏苒中,成为伴侣的便停滞于此,满身班驳的人也能被誉为情圣。

“抱歉,没有刺青的人不能出城,”护卫城市的女士委婉阻拦意欲离开的Harry,“要是你没有在这里爱上谁,又谈何真正离开呢?”女士背上刺了足以媲美昆虫鳞翅纲大全的无数蝴蝶,斑斓似梦境,笑起来依然风韵流转,映衬交谈背景一段一段渐老的春光。

Harry回到城市内,在兜转中与不少人有了交集,但没有谁的名字能烙进任何一寸皮肤。他们同情地凝视他,象观赏一个官能丧失的病患,直到刺青师鄙夷又无奈地自己找上门来,金发亮得快刺破Harry的眼球。

毫无意外,Draco背上痕迹迭重,不过他只文在左蝴蝶骨一块皮肤——反复铭刻,新旧情人都搅在一块儿。Draco说女士也不放他走,因为“覆盖得毫无诚意,和离开也沾不上边儿”。Harry想了想:“帮我纹上你的名字吧。”

他们接下来共处了好几个月,发现城内另一个最资深的刺青师是个骗子——Harry以足够的耐心把他文到Draco背上的密匝到可称伤痕累累的印记舔掉了。然后帮他货真价实地刺上了自己名字。

于是他们都可以离开爱绘了。她的居民个性鲜明到偏颇不已,擅长勇敢爱人或踌躇封闭,有些人镌刻多到失去意义,有些人寡淡到变成她趾甲上的青苔。无论是不停歇爱着的还是自诩心如止水,都圄于其内横冲直撞。她是人们开始爱的地方,然后以此为掩护走不出去。除非象Draco和Harry,只学会爱的可能性,却有所保留地不被它绊住,再等待背离初衷的那一天到来。


城市与名字-KAKI/KIKA

作为双子城市,KAKI和KIKA是漏斗形的,双边势均力敌,悬挂在南部靠海的低空。人们以钟表的齿轮运转声给她们分别命名,形成矛盾统一的清脆读音。KAKI的居民表盘与外界毫无二致,KIKA则与之相反。她俩三个月轮换一次位置,居民也互换城市,如一颗小星球懈怠的公转周期。轮换期间是能保持一整天平衡的∞字状,之后便是三个月的倒置。

Draco从KAKI进入时正好是∞位,他如愿以偿找到了Harry,两个人在漏斗口表明心迹,重归于好。几小时后换位开始,Draco猝不及防掉进了KIKA,而Harry一脸平静地栽入KAKI了。

Draco成天聆听着逆转表盘的“ki-ka-”度日,盼望着三个月尽快过去,渐渐焦灼无望,然后羞愤恶毒蒙蔽于心。等到∞日时,他在漏颈等Harry的心情已足够掐死他,Harry不道德地迟到半天,他又反而身心弛缓了。两个人轻松亲密地交谈,直到漏斗反转,Draco试图抓住Harry但一无所获。

再次到达KAKI数“ka-ki-”后他才顿悟:你只能有一次投身于时间洪流的机会,然后没有选择权利涉足回顾。谁能逆转时间?只有它自己本身。所有思考与心绪在KAKI进行,于KIKA反刍;生命一半用来消磨,另一半回味,每年四天创造新的记忆。因此这里的居民大多早死,他们的体验象洁面皂打出丰富泡沫,充盈了人生应有经历的长度,不再需要继续创造一年几天无所事事的珍贵浪费了。


Draco回想来到KAKI的日期,Harry大概正趴在漏颈边上让爱和宽容流回身体,才撑起再见时的真心微笑。但他们并不放弃忍受倒转重来的缓慢进行,寄希望于寥寥无几但聊胜于无的新事。即使有时候也试图相互厮杀,不过三个月总能淡化。有时是释然,有时是遗忘;有时是刚学会爱,有时是即将开始恨。


城市与贸易-白鸦

Harry与Draco在白鸦相遇。她的每个居民都无时不刻蜕陈为新:朋友、同事、情人……乃至各个阶层彼此习惯于交换心脏,记忆和秘密变成河水淌过一轮又一轮血液循环。唯一的河从城市中心发源,密密蜿蜒伸展成没边际的蛛网,泛微微的赭光。象长在鸽子柔软羽根的小血管上。

Harry坚守自己的心脏,他有太多秘密,不肯加诸他人也不肯分享;Draco惜字如金,矜持跟随Harry的态度。白鸦宽广无限,地图边幅类似窈窕女体。然而走到她的腰上时他俩便全然濒临崩溃。

她擅用太多缠绵又薄情的眼神。有得到年轻心脏快速将仅剩机能耗尽的老人,也有早早看破红尘的儿童。尽管思想的容器更换如此之快,人们也会因各种原因心碎而死。朋友、同事、情人……各个阶层在变换中更新,又有不少因变换死去。白鸦的河底沉着大大小小的心脏碎片,来自善从的娼妇、驽钝的惊世天才与柔肠寸断的负心人。他俩面面相觑。惊恐于曾经的对立可能将他们引向同样的归宿。而求助是一句废话,一次次被聆听然后随着心脏的更换被抛在脑后。

Draco试图与欣喜若狂的某些路人交换,对方也总是乐于暂时拥有一颗贵族心脏,Harry在抵御苦行僧感觉的同时绝对明白开始一个循环的可怖,他不得不每次及时拉走Draco。他们只好选择荒芜人烟的偏僻路线——四通八达的水脉依旧紧紧摄住两个旅人的心神。在他们都疯掉之前,协议暂时交换一半心脏,随即惊讶地发现对方在憎恨之外怀有的等量爱慕。他们都剥出明亮的半边交给对方,那么没人发疯奔回河心,浮出水面的情感也渐渐支撑他们走完多了将近一倍的路程。


位于白鸦的头发绺儿边上时他们换了回来,但那半边浸透了太多异己之物,已是南辕北辙。两个人都处在意料之外的排异感之中。Draco脸色苍白,喃喃着不满。仇恨重新在心里滋生。Harry与他吻别后折身返回白鸦,他由坚持而绝望,只好屈服于它。Draco依仗着多出的半边毅力告别这个城市,并于多年后再次途经,那时他重新找到了Harry,后者刚好换上一颗童稚之心。

Draco还他那半本心,并决定在此定居。反正他们都不是本来的自己,从水底捞不起痛苦与心爱的影子。白鸦依旧是开始坦诚胸怀的人们的单行游乐园,砌满了水和心脏的入场券。


城市与死者

影曼猀是躺在废置铁轨上的城市,一个由枕木绵延铺就的混血儿专住城市。

她的美过于凋零,于渐入深秋之际被白蚁蛀蚀。当Harry在萧瑟的妩媚天色下推开窗子,为Draco这个纯血获得准入的事实错愕,如同久远之前他刚到这里,因此地多端的美貌震惊。

“但你不是混血的。”

他们共同漫步,态度和季节一般冷淡,回寒夜幕低垂下来又将两人生硬挤在一块儿。Draco分辩,他是被特许的,就象所有他生就拥有的光辉权柄。

“不不,所有都是荒芜。”Harry以一种杂糅了轻蔑的溺爱与他交谈。“你的纯净被什么污染了?”

梦境里只有钢轨轧轧作响的回音,或者刹车时汽笛的尖利叹息。没有别的好期待,Harry讲,他在此居住多年,早已褪去Draco因初来乍到而夜不成寐的黑眼圈。

“那我的荣耀?我与生俱来的显赫?我的——?!”Draco吼叫,眼睛因愤怒闪耀:他已经对明净的水天和暧昧的隐喻厌倦,Harry Potter不该是一个虚伪道学家。然后他得知影曼猀长眠于绵延废弃的枕木上,除了她自身庞大的愿望你无法期待更多。这伶仃之美是经过碾压撕扯,再被抛诸脑后的。Draco沉默地看混血姑娘或少年们如炎夏或寒霜般流逝过街道铸成的河床,直至自身也仿若一尾游鱼投下的阴影。Harry的绿眼睛在随后冬季的白雪皑皑中也不曾丧失轻蔑与溺爱的一线分野。铁轨的轰鸣在Draco的每个梦里回荡,他逐渐恢复安睡,重新容光焕发,热衷投身于混血美人们优雅又荒唐的各种交际,不再执念于荣耀或显赫,来年初夏便远远离开Harry的生活。

没有加以辩驳的说法——当Harry提出染污的观点——Draoc忘记了对他来说堪称耻辱的获得准入原由:使自己来到影曼猀,到某个人身边的爱。而那是堆积起影曼猀万端风情,再最先被城市碾压撕裂的一种美。


隐蔽的城市

西鱼位于日出后的阴影区里,一天之中象月亮般盈亏,不过是城市在移动罢了。关于她的记载太少,人们在西鱼怀中时拿笔的手总如睡意般力沉万钧,而朝霞一氤氲,就欢天喜地地忘记了她,再在余晖熄灭后重新心心念念。到后来,他们只好把生命中挚爱却失去的人归咎于被西鱼带走了。

“我确实到过西鱼。他们就在那儿!”人们异口同声,却无法拿出证据,没有谁可以描述她的景况容颜,唯有一遍遍重复引用高深莫测的诗句:“湮灭了她自己的影子……”愤懑于她对自己的掠夺与不青睐。

最后Harry宣称发现了这座不断接纳又抛弃新居民的城市,人们揣着对负心人的一丝嗔怨去倾听。Harry解释,西鱼夏半年栖息在南极圈内,冬半年则相反,除此之外,她还轻佻地在这领域之外,轻轻抚摩很多人的睡颜。


人们嗤之以鼻,因为西鱼不可能被定义。Harry在两极间来回奔波,整年处于严寒的极夜之中,爱抚着所有人梦寐到达的城市艰难入睡。但他失去的那些亲切的人,那个跋扈的Draco,再也不从西鱼回来偶尔探看他了。

 

城市与记忆


迈燎是每个人心中被损坏的那片尊严。于野草和霓虹接壤的地方,每天早上曙光破云之际,会有无数轻盈的鸽子,一同飞起。如果哪个人感到什么事物在无法名状的忧伤里倏然逝去了,如同繁星被涂黑隐匿,那他的一只脚就跨进了迈燎的大门。

“我不愿意众叛亲离。”
“我真受够了伪善。”

爱情给了Harry和Draco多少解决世俗荒谬的勇气,就携来多少为世俗荒谬所攻讦的软弱。到最后不渝变成某类可怕的公共性观瞻,他们就激流勇退了——相忘于迈燎——好的,这就是满足相忘的城市:生于尊严的坍圮。她是一个地震频发的城市,也许遗忘来自习惯性的躲避?他们只好安慰自己:这种伤痛,远远小于将要摈弃的倦怠。

他们在最初的惊悸奔逃中总是不自觉地相遇,发狂似的抱在一起,周围是一个损毁动荡的迈燎。温情在恐惧里被精妙修复了,又毁坏于安宁到来那一刻。每次都有一些人被埋在晨曦时刻鸽子飞起的地方,然后众人投入习以为常的痛哭与重建工作里。

“夺路狂奔太他妈刺激了,”Draco捂住无措的眼睛说,“后来它就成了这厌倦的本身。”遗忘是习惯躲避?不不。遗忘是,逃出生天。

……我已经厌倦一切了。

Harry在之后另一场罕见的大地震里幸存,一脸平静地站在迈燎无数似曾相识的废墟中,看着Draco就象他们共同生活那些日子里面对讨厌问题的时候,拧着眉毛脏兮兮地朝他走过来——“真他妈受够了。”Draco身后曙光同无数鸽子照常在一瞬间轻盈升空,可这些也不能留住他们了。他们携手并肩,追溯着来时的道路离去,将迈燎抛诸身后。


“老天,真羡慕他们。要是我们都敢明目张胆地忘不掉,那也不用躲,迈燎也不会有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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